他家盒子

普粉,cp粉,日常端水,可逆不拆

口味是嚣张酷炫霸气的军官普

【芋兄妹】花好月圆 3

重大警告:莫妮卡/基尔伯特,莫妮卡/基尔伯特,莫妮卡/基尔伯特,不适请尽快撤离!


基尔伯特独自坐在桌前抽卷烟,只觉得太阳穴刺痛,如坐针毡,心乱如麻。

副官前来通报,表示贝什米特小姐换了日常装扮,已经骑马离开,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似乎心情不佳。机灵的年轻副官望着营帐里的满地狼藉,这次总算确认,兄妹确实产生了某些严重的争执。 

这种争执前所未有,因为基尔伯特对妹妹的过度保护与宠爱远近闻名,但凡在柏林驻扎,一贯与莫妮卡如胶似漆,从军事训练,到高级文科课程,再到法学,几乎是日夜相对,手把手地教授,二人在往日还经常四处观览游历,一去便是十数日,一年又有数次。

今年却太过异常,眼下已然是春末夏初,二人惯常安排的种种活动连一样都还没进行,实在是东边日出。

更加异常的是,贝什米特少将似乎完全没有挽回的意思,尽管他看起来饱受折磨。 

想缓解小姐们的愤怒,贵族们通常会准备精致的信件,或是赠送珍贵的鲜花礼物。镶嵌珍珠与钻石的珠宝首饰是近年的流行风尚,五光十色的宝石,源源不断地从印度与非洲运往欧洲大陆,日不落帝国的女王引领潮流,将全世界最硕大最闪耀的钻石镶嵌在王冠上,又将价值连城的祖母绿项链赠送给公主做嫁妆,佩戴如此奢华珍贵的饰品,实在是尽显气派。

尽管副官知道,贝什米特小姐并没有类似爱好,但赠送礼物起码是一种示好的表现。然而少将不提起,副官亦不敢挑起贝什米特小姐的话头。

早在四个月前,出发行军的前夕,他就已经突如其来地严厉禁止副官以任何方式提起贝什米特小姐的名字,这回更是莫名其妙,基尔伯特显然打算将争执就此揭过,这使得副官大惑不解。 

基尔伯特连日心情极差,抽了不少卷烟,凶恶地主持操练,亲自下场示范格斗技巧,令下属叫苦不迭。他派遣副官去打听贝什米特小姐心情是否好转,并且严厉地要求知情人保密。少将对贝什米特小姐分明满怀关切,对早先的争执却始终毫无挽回的表示,态度还奇异地带着一股充满难言之隐的自责。

难道少将不愿意接受贝什米特小姐选定的婚事吗?副官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在短期内得到了显著提高。

 

其实莫妮卡在骑马回程时,就已经冷静了下来。

她性情内敛,虽然惯常严肃,骨子里却和善,愤怒一贯离去得很快。她没有立即回宫廷,而是决定去基尔伯特的庄园暂住。管家与佣人对莫妮卡的拜访相当习惯,转眼间就已井井有条地安排好了日常起居。

偌大的建筑空空荡荡,简单朴素,只有书房与实验室使用频繁。庄园主人不在期间,这两间屋子门窗紧锁,只有莫妮卡持有钥匙,可以自由出入。

主人久未驾临,室内却依然弥漫着一股轻微的烟草与风尘气,那是属于基尔伯特的气息,熟悉亲切,令人满怀安定,是莫妮卡多年来如此喜爱、如此珍重、又如此亲昵地依恋着的味道。 

莫妮卡试图将早先的争执暂且从脑海里抹去,她并不喜欢对基尔伯特感到愤怒,更不曾因此对基尔伯特感到厌恶,对基尔伯特的依恋犹如本能,反感其实是一件她无法办到的事。 

基尔伯特对机械一直很感兴趣,宽敞的实验室里四处摆放着他组装的器械,不少外观支离诡异,但功能相当强大,还有些并无实用性的机械小发明。

两三件中型器械是他与莫妮卡协力完成的,只有这两件被庄园主人爱惜地清理过,以绒布覆盖着,隔绝灰尘。

莫妮卡专心致志地把实验室里的相关书籍研究了一番,再次感到这满屋齿轮格外精巧有趣。 

沉浸在机械制造的世界,就像是沉浸在充满基尔伯特感的亲切熟悉的领域里,莫妮卡克制不住地想起基尔伯特,又不断地试图用齿轮与传送带转移注意力,与基尔伯特拥有相似的兴趣,实在不知是喜是忧。 

她决定在庄园暂住,不过是耐心等待,或许基尔伯特在处理完困难后,会愿意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莫妮卡在庄园暂住半月有余,直至初夏时分,庄园才极其少见地出现了一位贵重的客人。

客人穿着一袭精致得体的马术服,身披防风外套,头戴便帽,潇洒地只身骑马而来。她不请自来,事先毫无通报,被管家毕恭毕敬地引进门,脱下皮手套,一眼望见在落地窗畔读书的莫妮卡,梨花带雨地扑来:“你这几个月都不在宫廷了,我好想你。” 

莫妮卡眼疾手快,稳稳搀扶住她,微笑道:“你就这样骑马来郊外吗?王后殿下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番责备。”

那备受皇室宠爱的少女不忿道:“母亲总是这么说。为什么不可以,我也很喜欢骑马和马术。” 

莫妮卡无奈地摇了摇头,退让地微笑道:“你说得对。”

“为什么不回宫廷来住?我前两天听说少将还驻扎在营地,他现在不在这里吧?”少女四处张望,果真没有瞧见任何庄园主人居住的痕迹。

莫妮卡的蔚蓝色双眸犹如窗外的晴空,温和地坠落在少女精致的面容上:“夏天到了,居住在郊外不是更舒服吗?” 

她指了指窗外,阳光正慷慨地照耀下来,整片牧场闪闪发亮,青翠连绵的草场后,一排排枝叶繁茂的杉树遥遥地在晓畅的和风中招摇。

“可是这里的环境……真的好简单,”少女四处凝望,视线越过朴实无华的绒布窗帘,烛泪斑斑的烛台,白泥覆盖的石制墙壁,毫无浮雕壁画的廊柱,礼貌地回避了简陋之类更加贴切的词汇,“明明是正厅,但只有钢琴看起来体面,莫妮卡,我们要不要悄悄替少将布置一下?近来宫廷别苑正在修缮,雇佣了一些手艺匠人。”

“没关系,哥哥不太喜欢那样。”莫妮卡微笑道,“谢谢你。” 

“为什么呢?”少女仿佛在努力理解,摇头道,“将住处布置得舒服点不好吗?” 

莫妮卡稍作思忖,试图使用少女可以理解的方式向她尽可能简洁地陈述:“生活不可或缺的物件,翻来覆去只有那些,人对外界物件的依赖越少,就越能得到更大程度的独立和自由。再者,基尔伯特的习惯……他一向比较喜欢有实用性的东西。” 

少女默默望着莫妮卡,凝视那两片倾吐字句的秀美平薄的唇,似懂非懂道:“你说的话好像那些我看不懂的书。” 

莫妮卡口吻和缓,带着希望尽可能保存对方天真无邪的性情时所特有的温和:“既然不喜欢,不了解也没关系。”

“为什么你聪明漂亮又厉害,而且什么事都知道?”少女道,“对了,我又见到恩斯特了。”

直至此时,公主才仿佛透露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寻找一位成熟可靠的亲密知音,聊一聊心底憋闷已久的八卦:“我期待了那么久,才在宴会上见到他,他却忙着和政要谈政治,实在可恶。” 

莫妮卡忍俊不禁:“是吗?” 

“是啊!”少女不忿道,“上回他来和我聊天,还收下我的胸针,我真的好高兴,这回他却完全不跟我们搭话。我们一整晚都坐在两个不同交谈圈里,姑妈这边是无聊的古典艺术,恩斯特那边是更无聊的政治。我们相隔十万里,他还躲着我的眼睛。”

公主习惯性地向莫妮卡倾诉心事,故而莫妮卡对她上次与坎伯兰公爵见面的情形颇为了解,思忖道:“这确实有些奇怪。”

少女听莫妮卡应答,愈发失落:“难道他对我不再有兴趣了吗?可他早先并不是这样,我对你说过的。这回态度转变这么快,真叫我不甘心。”

坎伯兰公爵家族在汉诺威王国与不伦瑞克公国的继承权的问题上,曾与帝国皇室结怨,屡次调解未果,莫妮卡与基尔伯特都是知情的。路易斯公主不过豆蔻年纪,却仿佛对少年公爵一往情深,从上次见面的情形来看,公爵对公主亦怀有好感,却不知这次为何选择回避,或许依然与王室结怨有关。

“怎么会没有兴趣?”莫妮卡被这半嗔半怨的诉苦逗乐,“态度转变,也并不一定是失去兴趣,他大概只是……”

莫妮卡停了下来,声音突兀地在空荡荡的正厅里缓慢消散,她露出了一种奇异的空白表情。

少女亦不由得停了下来:“莫妮卡?”

莫妮卡似乎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混乱思绪里,怔忪了好一阵,逐渐才从迷蒙中惊醒,心不在焉道:“啊……抱歉……”

“怎么啦,”少女立即道,“你想起什么了,快告诉我。”

“不……没什么。”莫妮卡轻声道。 

她仿佛心潮翻涌,难以自制,起身面对着阳光倾泻的落地窗。

莫妮卡低沉地叹息,逐渐将面颊埋进掌心,阳光照耀在那道桦树般挺拔优美的躯体上,将她笼罩在一片明亮夺目的朦胧光芒里。

少女茫然地望着莫妮卡,注视着她的身影,带着深谙宫廷汹涌暗潮的察言观色,不再作声了,好奇又耐心地等待莫妮卡平复心情。

莫妮卡似乎又花了一些时间,才逐渐恢复冷静,她长长地呼吸了好一阵,才重新转过身,在少女身畔默默坐下。

少女好奇地凑上前去,笑嘻嘻地道:“究竟怎么啦?”

莫妮卡摇了摇头,面颊还遗留着激烈感情席卷而过的潮红,仿佛酒醉之人逐渐清醒,复归现实,她轻声道:“没事,想到了一些事,大概是我弄错了,还需要再看看。”

少女眨了眨眼,莫妮卡转开了话题:“公主殿下,上次你们见面,我也在场,公爵确实对你很有几分偏爱。” 

少女重新面对心心念念的重点,连忙道:“对吧?我也觉得。” 

莫妮卡耐心道:“眼下他需要交际,或许还得处理一些家族事务,社交场上人多眼杂,并不总是能搭上话的。”

少女轻轻叹了口气:“是吗?”

“是啊,”莫妮卡微笑道,“到目前为止,你所见过的人里,似乎还没有人不喜欢你的。”

少女点了点头,带着这年纪的孩子特有的天真烂漫道:“好像也是。” 

莫妮卡又露出一个隐约的微笑,这少女未免太好安慰,实在可爱。 

少女想了想,神情又显出几分失落:“可是,他很快就要走了,这半年他才来了柏林一次,往后我还能见到他吗?”

“往后时间还很长,”莫妮卡微笑道,“你这么爱他,陛下又很爱你,说不准他未来确实会成为陛下的女婿呢?”

 

基尔伯特在检查军备物资文件时,收到传令官的通报,奉命外出的副官已经回到了营地。 

整整一个月,基尔伯特都没有联系莫妮卡,对方亦没有主动向他传信,这使得基尔伯特感到一股酸楚的轻松。

其实换做早年,但凡两人同在柏林,每日都会习惯性地碰面,然而眼下这由基尔伯特一手蓄意制造的交流断绝,使得先前一切愉悦美好的回忆都变成了如今漫长缓慢的折磨。

管家从庄园写信,告知他贝什米特小姐正在庄园暂居,身体健康,心情尚可,日常在实验室研究器械,接受马术教师的授课,偶尔会去附近牧场散步。眼下已接近仲夏,小姐近来在收拾行装,似乎打算独自外出旅游。 

这消息与其说使基尔伯特轻松,不如说使他愈发折磨。 

莫妮卡性情成熟,稳重独立,在她的童年与少女时代,基尔伯特习惯性地照顾她,保护她,指导她,尽可能将她与混乱丑陋的环境隔离,维持洁净舒适的空间。然而,直至如今,他才深感痛苦地意识到,她成长得太优异又太迅速,早已不需要基尔伯特的关照,似乎缺少基尔伯特,她依然能独自将一切处理得很好。

基尔伯特惊慌地意识到,莫妮卡正在不可逆转地从他生活里脱离,而这断裂从头至尾都是他本人一手推动的。

他正在剥离自己的另一半躯体,忍耐着削砍处连心的痛楚。

忍受疼痛与努力维持距离,很难说哪一样更加难熬。漫长的煎熬就像水,苦涩的、平静的水从空旷的心底往心尖倒流,所到之处凿刻下沟壑,每一道沟壑都是一道新鲜的伤口,情欲与愧疚使它永远敞露着。

 

连月来,基尔伯特埋头政务,早早便已确定了离开柏林的视察与训练安排。

十数年来,帝国陆军与海军逐渐扩张,数量翻倍增长,军需开销大增,内部管理亦亟需革新,源源不绝的新兵入伍使高级将官提供的训练与指挥变得尤为要紧,下属军官的汇报文件量亦在翻倍增长。

基尔伯特正在浏览物资文件,恰逢副官进营帐来通报,贝什米特小姐目前已抵达柏林市区,在圣提奥街预定了一家下榻的旅馆。 

基尔伯特听罢,不由得微微蹙起眉。 

旅馆本身他并不了解,但这条街道他是熟悉的,附近就是工人与贫民的聚集区,街头充满酒吧、流动小贩与隐秘的地下声色场所。世纪之交,旧日滞重的风气已然大变,女性早已能随心所欲地只身外出,但对于尚未婚嫁的年轻贵族女性而言,在此地独自下榻,依然极为危险,很不体面,倘若外传,势必引起贵族圈里的流言蜚语,影响未婚贵族女性的清白声誉。 

基尔伯特十分努力地忍而又忍,才艰难地克制住了干涉的欲望。 

莫妮卡自然是蓄意的,并且行为其实相当符合她通常的兴趣与作风。两人共同外出时,还曾因调解纠纷而借宿在贫民区的酒馆二楼,只是彼时有基尔伯特这位男性陪同,故而不会太有失身份罢了。

基尔伯特撑着额头,痛苦地遏制着陪同莫妮卡外出的欲望,试图重新面对物资文件。 

副官见他毫无反应,颇为震惊,谨慎地确认道:“需要在附近替您预定旅馆吗?”

基尔伯特恶声恶气道:“莫妮卡是个独立成年人,中校,而且在格斗中击败过您无数次。为什么需要预定旅馆?老子看起来很闲吗?最近我打算做的事很多。” 

他花了两个小时仔细核对完了物资文件,随即决定亲自走一趟。

 

基尔伯特从旅馆三楼的窗帘后往外望,在街道上轻而易举地搜索到了莫妮卡的身影。

若置身宫廷,她通常穿着精致典雅的刺绣长裙,接受马术课程时,惯常换上干练裤装,眼下独自外出,上身穿一件洗旧却整洁的白衬衣,深棕风衣裁剪得当,遮盖着时下流行的过膝半裙。利落的短发使她的背影在人群中丝毫不显突兀,低檐便帽掩盖住了秀美的面容。

莫妮卡选择的所有衣裙都是旧物,毫不起眼,却依然打理得整洁妥当,既能展示体面,又不会因簇新或太过精致而在混乱环境里鹤立鸡群,引来不合宜的注目,足见莫妮卡相当了解环境,并且非常清楚如何掩盖身份。

基尔伯特轻微地松了口气,又不由得感到一阵强烈的、痛楚的失落。

确认莫妮卡大致安全无虞后,隐瞒与追踪开始使基尔伯特感到羞愧,令他产生了一种很想直接返回营地的冲动。自我厌恶的驱使下,基尔伯特直接将自己锁进了房间,心乱如麻,克制着不断涌上的复杂情绪,重新坐回桌前,一目十行地浏览随身携带的物资文件。

莫妮卡并没有完全远离这条街道。她与旅店老板似乎有些交情,两人在一楼酒吧里交谈了一阵,老板千恩万谢地交给她一副厚重的皮箱。她拎着皮箱,走出街巷,很快在街口被三两成群地坐在街头、衣衫褴褛的短工包围,消失了一会,使得基尔伯特在那十分钟里实在难以阅读任何文字。 

再次出现时,她依然独身一人,手里却稳稳地提着一个七八岁年龄的街头流浪儿。从拎衣领的姿势来看,那小孩或许曾垂涎皮箱,试图偷窃,被她当场截获。她进了旅馆,与老板交谈,随即从基尔伯特位于三楼的视野消失了数小时。 

莫妮卡再回来时,身后跟着五六个叽叽喳喳、肮脏不堪、衣衫破败的小男孩。孩童们兴高采烈,呼朋引伴,却规规矩矩地跟在她身后,俨然一副将莫妮卡视为集团头领的气势,共同进了旅店的餐厅,叫嚷声与聊天声立时在餐厅里混杂成一团。 

直至傍晚来临,那群麻雀般瘦小又聒噪的小孩才从餐厅出来,仿佛吃饱喝足,与莫妮卡在街道上又交谈了一阵,才心满意足地四处散开。

莫妮卡熟悉的身影在街巷停驻,傍晚柔光朦胧,柔和的日光将嘈杂破败的街头巷尾笼罩在一层浅金色的轻纱里,使这条混乱街道奇异地散发出一股平和的气息。 

轻纱亦散落在莫妮卡的浅色风衣上,让那道身影显得格外优美、稳重而挺拔。

黄昏时分,灯火徐徐亮起,下班的工人与手工业者逐渐在屋檐下聚集。莫妮卡返回旅馆一楼的餐厅,得到了老板热情洋溢的感谢,她简单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穿过嘈杂围坐着喝酒的人群,上楼返回了房间。

基尔伯特目睹全程,油然而生一股奇异的自豪感。

事实证明,莫妮卡不仅能力过人,纵便面对需要灵敏机智、临机应变的混乱环境,依然如鱼得水,轻松解决各种问题,尽管男士陪同似乎才是年轻贵族女性前往此地的标准选择。

 

旅店的混乱环境,再次让基尔伯特验证了对此地的认知,楼下叫嚷嘈杂,酒碗碰撞,嬉笑怒骂,一波一波,源源不断地直往楼上涌。 

大概是旅馆人手紧缺,老板娘无暇他顾,将三楼借宿的客人全然忘在脑后,并未按惯常流程送晚餐上楼,于是基尔伯特决定亲自下楼,去餐厅的视线死角吃晚餐。 

早在刚刚抵达旅馆时,他已经习惯性地观察过室内摆设,餐厅与后门交汇的走廊上,摆放着两株硕大的龟背竹,刚巧可以隐藏身形。

基尔伯特在厨房要来晚餐,悄无声息地在前厅的视线死角坐下,安静地吃了不到十分钟,对面旅店便逐渐响起了沉闷作响的桌椅撞击声。

起初只是有些嘈杂,基尔伯特不为所动地继续进食。但矛盾很快激化,桌椅打翻在地,各种稀里哗啦的响声仿佛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响起来。沉闷的桌椅撞击声,混杂着瓷器碎裂声、尖叫声、怒骂声、木桶滚动声、投掷重物发出的滞重响声,此起彼伏,争相应和,犹如一锅滚烫的沸水。

基尔伯特轻叹了口气,视线越过枝杈缝隙,悄无声息地往外望。

街道对面的旅店里,两个中年工人正在恶狠狠地相互殴打。两人身着破旧工装,满面通红,步履踉跄,似乎都醉醺醺的,力气却大得惊人,彼此都在尽可能地胡乱朝对方脸上施以拳脚,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谩骂声。

不知轻重的拳打脚踢已然撞倒了邻座的两三张桌椅,啤酒杯与菜碟滚落在地面,被混乱的步伐踩碎,烧酒洒得到处都是。

身畔有工人试图劝架,被醉醺醺的当事人一把推开。那人跌坐在碎玻璃里,立时被划了几道伤口,玻璃扎进皮肉里,血流如注,于是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围观群众里已经有人赶紧离开,去找街区执勤的警察,另一拨人忙着替伤员包扎伤口,老板娘火烧火燎地清理地面的碎玻璃渣,两个醉汉依然在试图将两人拉开的劝架群体里拳脚相向,左冲右撞,又掀翻了一排桌椅,旅店老板愤怒地怒吼起来。

基尔伯特又轻微地叹了口气。

他警惕地迅速扫视了一圈,大步流星,径直走进对面的酒馆,三两下便灵敏地拨开了劝架的人群,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扭打在地面的两人,直接揪着一人后领,将他提起来,侧身闪躲开他胡乱扑上的拳脚,又干脆地掀翻了扑上来趁势殴打的另一人。

二人转瞬间已然被制服,起初完全没有人反应过来,基尔伯特利落地将二人丢给劝架群体,不耐道:“都愣着干什么,按住他!” 

身畔的工人们连忙围上来,手忙脚乱地分头控制那两人,基尔伯特轻轻吐了一口气,转头就要回旅店。 

他刚刚敏捷地出门,一道熟悉的声音便遥遥地响起:“哥哥!”

基尔伯特对视角与地形都很敏感,这是野外行军与练习枪械导致的条件反射。他确认自己目前完全站在室外,位置是室内的视线死角,坚定地说服自己,这是因为他太想见莫妮卡而产生了幻听。

基尔伯特再走两步,那熟悉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基尔伯特。” 

莫妮卡已经小心翼翼地穿过了混乱不堪的店内。

基尔伯特几乎有一种莫妮卡就在室内耐心观望,等他自投罗网的感觉,干笑道:“啊……莫妮卡,好巧。” 

莫妮卡追上来,几乎是在微笑,深深地凝望他:“我还在想你会不会来。”

一整月不见,她依然显得年轻又秀美,摘掉了软帽,那张白皙面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光彩照人,蔚蓝色视线仿佛带着穿透感,停驻在基尔伯特身上。 

基尔伯特十分诧异地发现,早先两人的争执似乎并未对她此刻的情绪产生影响。他曾以为莫妮卡会继续生气,拒绝与他面谈,或是态度疏远,毕竟争执后的整整一个月,他都毫无表示,亦未曾收到莫妮卡的消息,而莫妮卡愈生气,态度通常会愈疏离冷淡。眼下她毫无芥蒂的态度,反而令基尔伯特感到措手不及。

基尔伯特不太有底气地道:“碰巧经过。”

毕竟柏林市区总是常来的,基尔伯特想。 

莫妮卡深深望着他,那双蔚蓝双眸明亮又锐利,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奇特穿透感与观察感,令基尔伯特莫名感到一阵被刨根究底的不安。

莫妮卡轻声道:“哥哥,最近事务少一些了吗?”

基尔伯特揉了揉额头:“还行,做得完。”

莫妮卡与他四目相视,她眼神中如往日般的信赖与关切使基尔伯特心头涌上一阵苦涩的喜悦。 

两人在街头相望,显然想起了同一件事,莫妮卡平静道:“你在忙的事究竟是什么,还不能告诉我吗?”

基尔伯特沉声道:“不能,对不起。”

莫妮卡点点头,顿了顿,又轻声道:“明天的计划是去马格德堡,你来吗?我们总是一起去的。” 

刹那之间,基尔伯特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答应的欲望,对莫妮卡的渴望来得如此强烈,令他感到一阵痛苦与头晕目眩。他花了不少力气,才紧紧控制住自己,勉强笑道:“我就不去了,哈哈,但如果有事,一定要派人送信给我啊。”

莫妮卡点了点头,牵住基尔伯特落在身侧的手,用另一只手轻轻覆着。 

基尔伯特温柔地握了握她,缓慢把手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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